23 / 09 / 25
今天早上大家开Huddle meeting,轮到我的同事Jirka(欧洲人)汇报自己前一个工作日和今天的工作时候,他的女朋友来电话了。他跟大家说,女朋友生病了,可能有一点点严重,我需要接听一下电话,在老板点头之前1s,他已经准备下楼接电话去了。这是一个有意思的细节,稍后说。然后大家说了一会之后,他返回来了,说自己可能无法去跟客户见面了,因为他今天上午有一个比较重要的项目需要跟客户见面,而且今天的meeting都是在讨论这个项目的准备工作。他表示我需要回家,女朋友的腹部有疼痛,她也没有车,我需要回去看她并送她去医院。此时,老板就在跟他讨论是哪里疼痛,怎么缓解,主要在询问其女朋友的病情,讨论了好几分钟,大家都站着哪里给出自己的一些可能的看法。最后老板说,你快回去,我们可以取消这个客户见面的预约,接着同事就走了。这是一个很普通的事情,但是让我想到了很多年前一个类似的情况。那时候我刚从国内硕士毕业,进入一家比较大的金融公司工作,有一个同事的女朋友病了,他想请假,但是直属领导并没有批,还说你现在在工作。那时候我们也在做一个比较紧急的项目需要上线,他是我们的后台开发工程师,负责关键的模块。于是,他也没有回去,但他那一天看得出来很焦虑,不停的在看手机,下了班早早走了,也没有加班。
这件事我想记录下来,作为我生活的一个思考。我并非想简单的表达哪里更好更不好这样简单的结论,只是这件事都是我经历的,很自然会从记忆中进行对比。虽然这是单一个例,但是依然可以看到两个地方的人们对于人自身这个问题的认识。在加拿大这两年,我一直在观察。我发现这里的人更像是一个独立的人,他们需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,可以决定自己的事务。如我前面所提到的,我的同事其实没有得到老板的确认就已经准备下楼,因为他认为这是一件优先级更高的事情,而且他也清楚,老板肯定会允许的,这对他们可能是一个不言而喻的事情,所以在他们看来可能没有什么。但是对于我原来长期在中国生活很久的经验,如果是我,我可能会等待老板的批准,我才可以离开会议。在我的意识里,我是属于这个team的,如果我主动离开,会很没有礼貌,并且我在为团队的利益服务,我需要得职级比我更高的人的许可我才可以离开。在这一点上,是有差异的。我认为,我们过去长期处在一个集体利益高于个人利益的文化中,我们习惯了让渡自己的利益给集体。这个集体可能是国家,是公司,是一个人数更多的团体,只要你在里面。
此时如果简单的讨论集体主义和个人主义优劣,我认为会陷入无意义的纷争。对于如何看待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,是否可以用另一个角度来认识--社群主义。说到社群主义,我还是有一次在一个聊天室,听一个人说起过,后来去了解了一下。它的代表人物是美国政治哲学家罗尔斯,以及他的著作《正义论》。我认为Wiki上面对于社群主义的描述已经很清晰 -- "社群主义强调个人与群体之间的联系。这种信念来源于认为自我、社会认同、人格等概念都是由社群建构的,与个人主义的观点有很大分歧。尽管社群可以小到以一个家庭为单位,但社群主义经常在更广大的视角下被理解:拥有共同利益、历史文化、居住地理区域的不同人群的互动". 在之前,我是一个自由主义的拥趸,但是我时常思考并修正自己的观点,当我看到社群主义,我如何思考这个问题。如何评价群体的利益和个体利益的冲突,孰先孰后?我认为这个是一个未定的话题,但是对于我,依然认可自由主义,我认为个体的利益应该优先于集体的利益. 但是原来在国内,我跟很多人有很多思维上的冲突,我会感觉比较苦恼,感觉能理解自身的想法的人很少。虽然很多人不一定反对我的观点,甚至认同,但是大多数人都会默认和适应他们不喜欢的环境,而我的性格更倾向于表达出来,我反倒成了不合群的那个人。在我看来,我认同普罗泰戈拉的那句名言“Of All Things Man Is The Measure”,人是万物的尺度,如果人不是根本,不是目标,反而成了某些宏大目标的部件和手段,那这个目标在我看来是非道德的,说的难听一些是邪恶的。当然,也会有人说,达成了一个更加宏大的目标,是为了服务更多的人。但是这不就是又回到了著名的伦理问题“电车难题”的逻辑中了么? 我对于功利主义,对于边沁的理论是持批判的态度,“效益”的定义在我这里是人本身,而不是其他的事物。
当然,这一个小事情只是引发了我的一些思考,可能并不是完全契合讨论命题的场景,但生活地点的转换,让我开始思考过去的文化背景和当前的所处环境的冲突,这可能是作为第一代移民必须经历的过程。